沐风

【楼诚衍生】【蔺靖】《问九霄》 05

《问九霄  05》

    这边萧景琰方是出了内宫，那头蔺晨的青尼小轿正好慢悠悠的到了宫门前，门口侍卫一拦，便慢悠悠的停了下来。

    一柄竹骨折扇挑开轿帘，萧景琰远远便是瞧见了，当下迎过去致歉到：“方才是孤失礼了，还望蔺先生海涵。”

     蔺晨极轻快的从轿上跳了下来，见左右皆有下人官兵，遂恭恭敬敬的礼了一礼：“臣惶恐。”

    蔺晨说这话时嘴角压着一点憋不住的笑意，萧景琰懵了一瞬，这才抬手示意道：“先生请。”

    蔺晨转头瞧了自己的坐骑一眼，萧景琰回身朝战英略一示意，战英俯身颔首，当下亲自接了那小轿去了，蔺晨整理了下衣衫袖口，又装模作样道：“陛下请。”

    萧景琰只觉一口血卡在喉咙里，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，却又顿时明白蔺晨这是在给他留面子。

    平日里没个正型也便罢了，若是当着下人的面也不知轻重，难免有损萧景琰作为一国之君的威望，也无益于琅琊阁的名声。

    蔺晨虽看起来只沉溺风月雪软，但实际上心底比谁都清楚明白。

    萧景琰原向直接去御书房议事，蔺晨走到一半，见左右无人，非拧着要去后花园。

    萧景琰蹙眉到：“携外臣进后花园，于礼不合，先生莫要玩笑了。”

    蔺晨义正言辞：“御书房太小，我这是怕隔墙有耳。”

    萧景琰道：“姑且不说御书房内是否妥当，这去后花园一说是万万不可的。”

    蔺晨见这次萧景琰不肯迁就，索性斜倚在了木镂雕花的栏杆之上，大有一副就地解决的架势，萧景琰也就静静的站在那儿瞧着他，蔺晨忽而就笑了。

    萧景琰无奈问到：“先生笑什么？”

    “无事无事，”蔺晨将那点绮丽的心思压了回去，这才问萧景琰，“太后那边如何了？”

    萧景琰答到：“方才去看过了，说是被野猫冲撞失足落水，幸而得护卫相救。”

    “在何处被冲撞？”蔺晨赶趟儿似的问。

    “自然是后花园，”萧景琰不假思索答了，语音未落便幡然醒悟，“原来先生是要？”

    “孺子可教，孺子可教啊，”蔺晨不禁朗笑了几声，言语间更是随意了，“劳烦陛下带路啦。”

    萧景琰这才侧身道：“这边请。”

    蔺晨随萧景琰去了，左右瞧了两眼，只见假石嶙峋，清流潺潺，更有百花斗艳，蔺晨用扇子敲了敲掌心，中肯的评价：“风景不错。”

    “先生过誉，”萧景琰不疑蔺晨话中有它，“先生可有看出什么来？”

    蔺晨撇嘴到：“陛下守在这里，我怎么可能看得出来。”

    萧景琰竟一时无言，不知道蔺晨又是哪门子的歪道理，殊不知蔺晨这次是说了一个大实话。

    蔺晨满心里都是萧景琰的模样，时不时就要生出点绮丽心思，一个大活人近在咫尺的搁在他眼前晃，撩拨了春色而不自知，让他如何能静下心来。

    蔺晨是个极其自恋自怜自信的男人，而萧景琰在他眼中却是红衣艳锦冠绝天下，再找不出旁人，再无人胜其万千风华。

    蔺晨是个狼崽子，磨牙吮血想要将萧景琰吃干抹尽，要他的心要他的人，但是又小心翼翼的将人捧在手心里，生怕磕了碰了。

    萧景琰拥有这江山万顷似锦如画，却形单影只，好生的寂寞。

    风雨打尽红墙绿瓦，丹青里墨香温存一笔一划。

    蔺晨只得用画笔留下萧景琰生命中生命最辉煌的时候，然后一步一步陪他走向最绚烂最直接的陨落。

    萧景琰知晓这个琅琊阁主有他琅琊阁主的脾气，细下一想人也是为了太后之事而来，更无害人之心，这才允了，仍是唤了内侍，吩咐了几句。

    待的萧景琰走了，蔺晨单手轻抚湖畔围栏，那是萧景琰之前扶过的地方，蔺晨仔细按了按，早已是没了余温。

    这才顺着湖畔一点一点的看了过去。

    内宫出事，却由外阁江湖人士来查，也只有萧景琰如此信任他，才愿意托付于他了。

    蔺晨待的时间不长，那内侍也不知道蔺晨有没有看出什么端异，这边引了蔺晨而至御书房，那边暗里朝太后复命时，也是怎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。

    蔺晨回来时萧景琰正在阅折子，蔺晨同萧景琰相处时随意惯了，也未行礼，一侧宫人不仅有些诧异，却见萧景琰示意赐座，当下也只惶惶的移来了桌案软垫。

    蔺晨于堂下一侧坐了，从这里看萧景琰，正是他需要仰视的角度。

    萧景琰朱批写下最后一笔，单手合上了折子，他的指修长而骨节分明，蔺晨的目光睇了过去，一时也未收回来。

    萧景琰温声问到：“先生是有什么话说？”

    蔺晨知道萧景琰想问什么，却侧身用扇子朝宫人扒拉了两下，萧景琰抬手挥去了左右，蔺晨方才说：“依我看，太后娘娘落水一时，还真是个意外。”

    萧景琰有些意想不到：“先生之前不是说，绝非意外？”

    蔺晨讪讪：“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嘛。”

    萧景琰略微侧首：“何以见得？”

    “若是有人蓄意而为之，那么野猫出现的时机，冲撞的角度，太后坠水前的位置，”蔺晨道，“不免需要一一安排规划精准，便必然留下蛛丝马迹。”

    “但是先生并没有发现任何东西？”

    蔺晨称是，萧景琰沉吟须臾，复又问到：“当真没有任何东西？”

    蔺晨一笑：“殿下变聪明了。”

    萧景琰面色一沉，蔺晨忙抢口到：“对方处理得很干净，但是干净得有些过了头，让人生疑。”

    “若是本身便是意外呢？”萧景琰到，“太后刚接手皇后一案就险些丧命，那也不免有些太过愚钝了。”

    蔺晨回答：“对方的精妙之处就在于此。”

    “愿闻其详。”

    蔺晨起身踱步，一展折扇：“皇后出事不到半月太后出事，陛下定然会查，但却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，殿下定然起疑。”

    萧景琰道：“的确如此。”

    “那么就如陛下方才所言，不信对方愚钝至此，转而开始相信这只是意外，”蔺晨晃悠到萧景琰身侧，见其思索之间并未注意，微微俯身凑进，声线压的有些低沉，“当陛下完全相信后，就会放弃追查。那样他们就安全了。”

    “若是我现下继续追查，他们的计划岂不白费？”

    “是的呢，”蔺晨无声无息的将折扇合拢，眼神静静的在萧景琰侧脸停了许久，这才轻声道，“所以陛下是查，还是不查呢？”

    萧景琰眉心微蹙：“怎能放任不管。”

    蔺晨一笑，目光滑向萧景琰的领口，古香缎的常服衬得他心心念念的人愈发华贵了。

    蔺晨直起身子，笑到：“那我就先祝你，旗开得胜啦。”

    言毕折身出门，萧景琰忽而叫住了他，蔺晨回身，却见萧景琰的目光直直的落在他的身上：“孤想知道，先生是如何确信太后落水一事同皇后丧命一事，是同一人所为？”